有越是口若悬河而绝望感越深的时候,而断断续续交谈才息息相通的情形同样存在。— 村上春树 《终究悲哀的外国语》

冷眼看待物质利益的追求而坚决主张世间并非全靠金钱驱动,我等拥有比钱更宝贵的东西,大概才是知识分子本来的使命和应取的人生姿态。— 村上春树 《终究悲哀的外国语》

对正合心意的人要舍得花钱, 舍得给机会,大凡能用钱买下的,最好别计较得失, 买下就是了,剩下的精力花在不能用钱买的地方不迟。— 村上春树 《奇鸟行状录》

今后两个人大概会在各自注定的场所,沿着各自的道路向前走下去吧,就像青说的,已经不可能后退了,这样一想,悲哀便如同水流一般,不知从何处无声地汹涌而至,那是透明无形的悲哀。— 村上春树 《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空气变了,风景变了,我必须尽快适应这个带着问号的世界,像被放进陌生森林中的动物一样,为了生存下去,得尽快了解并顺应这里的规则,不是我疯了,就是世界疯了,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疯了,瓶口和瓶盖的尺寸不符,也许该怪瓶子,也许该怪盖子,但不管怎样,尺寸不符的事实不容动摇。— 村上春树 《1Q84》

我在记事簿的正中画一条直线,左侧记载所得,右侧则写所失——失却的、毁掉的、早已抛弃的、付诸牺牲的、辜负的……— 村上春树 《且听风吟》

非我辩解,我过去就有一种糟糕倾向:很难沉下心来对待别人所交给的任务,从上小学到大学毕业,这种倾向好像一直妨碍我的学业,说痛快点儿,就是对不想干和不感兴趣的事情怎么也干不来,一句话,就是“任性”,或许,但另一方面,对于想干的事和感兴趣的事则排除万难一意孤行,这样的性格——我是指在工作方面——至今没有明显改变,或者不如说比以前还系统化了,老婆常说我“好一种讨人嫌的性格”,她一件接一件做事,开始做的时候非常入迷,却很快降温,因而看见我这样子甚是来气,不由得想用什么(例如餐叉、圆珠笔什么的)从身后扎我一下,可我天生如此,有什么办法呢!还是不要扎我为好。— 村上春树 《终究悲哀的外国语》

纽约式笑话的必备条件中数一数二的就是速度,如果在溅血之前让人瞧见了刀刃,这个笑话就太慢了。— 村上春树 《碎片,令人怀念的1980年代》

回过神时,政治季节已然结束,一度仿佛足以摇撼时代的巨大浪潮也如失去风势的旗一般颓然垂下,被带有宿命意味的苍白的日常所吞没。— 村上春树 《未知》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 村上春树 《舞!舞!舞!》

具体说来,假如我认为自己对身边某个人了如指掌、无须一一思考,因而放下心来,我(或者你)就可能被彻底出卖,我们自以为知之甚多的事物的背后,无不潜伏着等量的未知因素,所谓理解,通常不过是误解的总合,这是我认识世界的一个小小的方法(请勿外传)— 村上春树 《斯普特尼克恋人》

而我不愿意——无论哪一种形式——伤害那个女孩,我只能谢绝,当然也就再未同她相见。— 村上春树 《未知》

世间的每个人无不在他人身上索求着什么,但为什么我们仍会孤独至此呢?莫非这个星球是以人们的孤独为养料才得以运转不成?— 村上春树 《斯普特尼克恋人》

人世也真是个奇妙场所,我实际需求的是极为理所当然的汉堡牛肉饼,而在某个时刻却只能以需要去掉菠萝的夏威夷风味汉堡牛肉饼这一形式得到。— 村上春树 《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

我所需要的是确立自己这一存在的时间、是体验,不必是什么特殊体验,极其普通的体验也未尝不可,但那必须是深深沁入自己体内的体验。— 村上春树 《终究悲哀的外国语》

“像你这样功成名就的大家,为什么每天将那么长时间用于练习呢?”一次有人这样问赛尔金,他这样回答道:“我不是natural(天生的)钢琴手,也从来不是natural(钢琴手),对我来说,那是经历千辛万苦的结果,如果不认真练习,就不可能好好演奏,我想绝大部分钢琴家都是欢欢喜喜上台的,可我一次也不曾有过,哪怕一次,而既然要在人前亮相,那么我想至少准备要做的充分一些,也正因为此,才得以保持一定的水准,灵感指望不得,那是神的恩赐,不过,假如灵感会给我带来什么,我至少要做好接受它的准备,— 村上春树 《没有意义就没有摇摆》

让·杰克·卢梭有个定义——文明诞生于人类开始建造樊篱之时,堪称独具慧眼之见,的确,大凡文明是囿于樊篱的不自由的产物,当然,澳大利亚大陆的土著民族例外,他们一直把没有樊篱的文明维持到十七世纪,他们是本性上的自由人,能够在自己喜欢的时候去喜欢的地方做喜欢的事情,他们的人生的的确确处于四处游走的途中,游走是他们生存本身的深刻的隐喻,当英国人前来建造饲养家畜的围栏时,他们全然不能理解其意味什么,于是他们在未能理解这一原理的情况下被作为反社会的危险存在驱逐到荒郊野外去了,所以你也要尽量小心为好,田村卡夫卡君,归根结底,在这个世界上,是建造高而牢固的樊篱的人类有效地生存下来,如果否认这点,你势必被赶去荒野。— 村上春树 《海边的卡夫卡》

十六七岁少男少女的恋爱,感觉上相当通透,因未谙世事,现实中固然有手忙脚乱的表现,却也因此而清醒可人充满感动,当然,那样的日子转瞬即逝,意识到时已经永远失去了,而只有记忆仍保持原有的鲜度,卓有成效地温暖我们剩下的(痛苦多多的)人生。— 村上春树 《村上广播》

卡尔特哈尔村因为这些毕加索的壁画远近驰名,村里的老人们却对此非常厌烦,"一到週末,就会有外地人跑来看画,每天都有四辆左右的车来,危险得不得了啊,"他们这么抱怨著,真想去这样的村子住住。— 村上春树 《碎片,令人怀念的1980年代》

失业使我心情畅快起来,我正在一点点简化,我失去了故乡,失去了青春,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妻子,再过三个月二十九岁也将失去,到六十岁时我究竟会怎样呢。— 村上春树 《寻羊冒险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