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复杂的乐谱,写满了十六分音符和三十二分音符,以及许多奇妙的符号、意义不明的批注,很难正确地解读,即使解读出来,将它转换成正确的乐音,也未必能正确理解和评价当中寄托的意义。— 村上春树 《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我是喜欢你这样的人,但要是世上的人全部像你这样,世界怕是要变得一塌糊涂。— 村上春树 《再袭面包店》

我手里拿的白色塑料杯中也有雨静静落入,和里面的啤酒混在一起,雨渐渐淋湿T恤,淋湿头上戴的棒球帽,淋湿草坪,不是我引以为豪,我的却没准备雨具,完全没有,也就在二十分钟前,还是心旷神怡的南国日暮时分,天空一丝乌云也见不到,这地方天气转眼就变,不过也好,我想,雨也罢风也罢,都是我们同时存在于地球的自然证据,它们倏忽而至,迟早撤离,我们只能照单接受它们,布莱恩的音乐也是同样,他的音乐与听的我们(至少我)由某种纽带连在一起,纽带总是通过特定的时间和空间,那里当然有雨,当然有风。— 村上春树 《没有意义就没有摇摆》

然而此时此刻环绕我的一切无不显得死气沉沉、虚无缥缈,似乎所有的建筑都摇摇欲坠,所有街树都黯然失色,所有男女都抛弃了水灵灵的情感和活生生的梦幻。— 村上春树 《国境以南,太阳以西》

是的,我名副其实地生活在睡眠中,在我的周遭,在我的内部,一切东西都凝滞而沉重,阴沉而混沌,就连自己生存于这个世界的状态,都像是不牢靠的幻觉。— 村上春树 《眠》

但即使被至亲冷眼相待,中田心里也并不甚难过,一来已经习惯一人独处,二来若有人搭理或热情相待,他反倒会心情紧张,对于一生积蓄被表弟挥霍一空他都没有生气,当然事情糟糕这点他是理解的,但并未怎么失望,度假山庄是怎样一个劳什子,“投资”又意味什么,中田无法理解,如此说来,就连“借款”这一行为的含义都稀里糊涂,中田生活在极其有限的语汇中。— 村上春树 《海边的卡夫卡》

这是地地道道的黑暗,地道得近乎可怕,任何有形的东西都无法识别,包括自己的身体,甚至有东西存在这点都感觉不出来,有的只是黑色的虚无,置身于如此彻底的黑暗,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恍惚成了空洞的概念——肉体融入黑暗而不再拥有实体这一概念如同外层灵质一般在空中浮现出来,我已经从肉体中解放出来,但尚未觅得新的去处,而在虚无缥缈的宇宙中,在恶梦与现实奇妙的分界线上往来彷徨。— 村上春树 《舞,舞,舞》

尽管世界上每一个体的存在是艰辛而孤独的,但就记忆的原型而言我们则密不可分的连在一起。— 村上春树 《海边的卡夫卡》

这是个令人心情愉快的春日良宵,苍茫的暮色犹如被一把透明的刷子一遍遍地越涂色调越浓,最后变成了黑幕,我觉得春夜蕴含的某种哀怨凄苦同这首乐曲息息相通,春夜,甚至把人的心胸都染成柔和的黛蓝色的春夜!我闭起眼睛,于是白色的人骨从黑暗的深处隐约浮现出来,生在深沉的虚无中沉没,骨则如记忆一般坚硬,而且近在眼前。— 村上春树 《舞,舞,舞》

我们大家——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伴着存在于自己体内的魔鬼一起活着,这些魔鬼有时会以噩梦的形式在我们的人生中显现,谁都会在人生中遭遇几次这噩梦,并设法化险为夷,我在这次采访之后想到的,便是犬伏作为一介凡人,也只能面对着这噩梦生活下去。— 村上春树 《悉尼!》

一个人完全理解另外一个人果真是可能的嘛?,也就是说,为了解某某人而旷日持久地连续付出实实在在的努力,其结果能使我们在何种程度上触及对方的本质呢?我们对我们深以为充分了解的对象,难道真的知道其关键事情吗?— 村上春树 《奇鸟行状录》

然而无论可等意志坚强的人,何等争强好胜的人,不喜欢的事情终究做不到持之以恒;做到了,也对身体不利。— 村上春树 《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并不渴望能正视的真理,绝大多数情况下,真理伴随着剧烈的痛苦,而几乎所有人都不渴求伴随着痛苦的真理,人们学要那种美丽而愉快的故事,多少能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存在有重大意义,正因为如此,宗教才能成立。— 村上春树 《1Q84》

我们的人生有个至此再后退不得的临界点,另外虽然情况十分少见,但至此再前进不得的点也是有的,那个点到来的时候,好也罢坏也罢,我们都只能默默接受,我们便是这样活着。— 村上春树 《海边的卡夫卡》

无论谁说得多么狠也不怕,也不怎么气恼,一如落进水池成了落汤鸡之后,就算有人用勺子淋水也不觉得冷了,这样的人生,说快乐也够快乐的,甚至反而会产生一种自信:人虽那么不堪,但仍不屈不挠努力奋斗!— 村上春树 《村上广播》

只看好的方面,只往好处去想,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有糟糕事发生,到时候再想不迟。— 村上春树 《再袭面包店》

历史书告诉我们,我们从前和今天基本相同这个事实,在服装和生活方式上虽然有所不同,我们的思想和行为却没有太大变化,人这个东西说到底,不过是遗传因子的载体,是它们的通道,它们就像把累倒的马一匹又一匹地丢弃一样,把我们一代又一代地换着骑下来,而且遗传因子从不思考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无论我们幸福还是不幸,它们都毫不关心。— 村上春树 《1Q84》

而且遗传因子从不思考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无论我们幸福还是不幸,它们都毫不关心,因为我们不过是一种手段,它们只思考一点:对它们来说,什么东西效率最高。— 村上春树 《1Q84》

“往后一段时间,对你是最难熬的日子,同换牙一样:旧牙没了,新牙尚未长出,我说的意思你可明白?”,“是指影子虽被剥离却还没有死掉吧,”,“正是,”老人点了下头,“我也有过体验,过去的和未来的无法很好地保持平衡,所以才不知所措,但新牙长齐之后,旧牙就会忘掉,”,“你是说心的消失?。— 村上春树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假如人永远只活不死,永不消失不上年纪,永远在这个世界上精神抖擞地活着,那么人还是要像我们这样绞尽脑汁思这个想那个不成?就是说,我们或多或少总是这个那个想个没完没了吧?哲学啦心理学啦逻辑学啦,或者宗教、文学等等,如果不存在死这个玩艺儿,这些啰嗦的思想呀观念呀之类,也许就不会在地球上出现,是的吧?也就是说——。— 村上春树 《奇鸟行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