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谙熟怎样的真理,也无以解除所爱之人的死带来的悲哀,无论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无以排遣这种悲哀,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而领悟后的任何哲理,在继之而来的意外悲哀面前,又是那样的软弱无力——我形影相吊地倾听这暗夜的涛声和风响,日复一日地如此冥思苦索。— 村上春树 《挪威的森林》

卡尔特哈尔村因为这些毕加索的壁画远近驰名,村里的老人们却对此非常厌烦,"一到週末,就会有外地人跑来看画,每天都有四辆左右的车来,危险得不得了啊,"他们这么抱怨著,真想去这样的村子住住。— 村上春树 《碎片,令人怀念的1980年代》

失业使我心情畅快起来,我正在一点点简化,我失去了故乡,失去了青春,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妻子,再过三个月二十九岁也将失去,到六十岁时我究竟会怎样呢。— 村上春树 《寻羊冒险记》

这世界上大凡一切都是有意识的,例如,风有意识,我们平时在生活中注意不到这点,但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注意,风带着一种意图包拢你、摇晃你,风知晓你心里的一切,不仅风,什么都是这样,石块也是其一,它们对我们一清二楚,彻头彻尾,某个时候来了,我们有所感知,我们只能与之和平共处,我们接受它,并且活下去、走向纵深处。— 村上春树 《东京奇谭集》

四月一个晴朗的早晨,我在原宿后街同一个百分之百的女孩擦肩而过,女孩算不得怎么漂亮,衣着也不出众,脑后的头发执著地带有睡觉挤压的痕迹,年,龄也恐怕快三十了,严格说来,恐怕难以称之为女孩,然而,相距五十米开外我便一眼,看出:对我来说,她是个百分之百的女孩,从看见她的身姿的那一瞬间,我的胸口便如,发生地鸣一般地震颤,口中如沙漠一般干得沙沙作响。— 村上春树 《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

对这种伤脑筋的事,平时我尽可能不去想,因为一想起来也想不出结果,今天过了是明天------只能这么极其普通活下去。— 村上春树 《天黑以后》

我几次朝夜幕伸出手去,指尖毫无所触,那小小的光点总是同指尖保持一点点不可触及的距离。— 村上春树 《挪威的森林》

慢慢花时间一点一滴建造属于自己的世界---- 那样的想法是有的,一个人进入那里,可以再某种程度上放鬆下来,但是,不得不特意建造那样的世界本身即意味著我是容易受伤的,对吧?而且,即便是那个世界,在世人看来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世界,就像纸壳箱搭的小屋,稍微大些的分一吹,就不知被吹去哪里了。。。。。— 村上春树 《天黑以后》

挣钱重要,工作也重要,但一心仰望星星和为吉他曲发狂那一时期在人生中极为短暂,十分难得可贵。— 村上春树 《村上广播》

因为是你,并非对谁都亲切,我的人生实在太有限了,不可能对谁都亲切,对你一个人亲切都很有限,假如不很有限,我想我会为你做很多很多。— 村上春树 《国境以南,太阳以西》

不过我也没有坚定的信心,我也怕得难以自己,那是一种没有道理可讲的根深蒂固的恐怖,是一种铭刻在我的遗传因子之中、从远古时代便一脉相承的恐怖,黑暗这种东西纵使有其存在的缘由,也同样可怕可怖,它说不定会将人一口吞没,将它的存在扭曲、撕裂,进而彻底消灭,到底有谁能够在黑暗中怀有充分的自信呢?所有一切都将在黑暗中猝然变形、蜕化以至消失,虚无这一黑暗的祖护者在这里涵盖一切。— 村上春树 《舞,舞,舞》

我觉得,一个国家也好,一个人也好,挫折或失败这种东西在某个阶段恐怕还是必要的。— 村上春树 《未知》

只要那东西具有重大的意义和目的,就绝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过失便全面崩盘、化为乌有。— 村上春树 《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但同时,我也努力不让自己变得深刻,我渐渐能意会到,深刻并不等于接近事实,不过,左思右想,死仍旧是一种深刻的事实,我便在这几乎令人窒息的矛盾中,来回地兜着圈子,如今想来起,那真是一段奇妙的日子,在生的正中央,一切事物都以死为中心,不停地旋转着。— 村上春树 《挪威的森林》

“心不是使用的,”我说,“心只存在于那里,同风一样,你只要感觉出它的律动即可,— 村上春树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不久你的心也将消失,心一旦消失,也就没有失落感,没有失望,没有失去归宿的爱,剩下的只有生活,只有安安静静无风无浪的生活。— 村上春树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大人这东西说到底就是个容器,往里放什么东西进去,那是你的责任,要有所成就不是那么容易的,当你把东西一个接一个的 放进容器里去的时候一切才开始。— 村上春树 《未知》

“就某部分来说是这样,或许津津有味,但绝对称不上幸福,如同你缺少某种东西一样,我也缺少某种东西,所以,也过不上正经像样的生活,不过单纯踩着舞步连续跳动而已,— 村上春树 《舞!舞!舞!》

一个循环得以达成,变异被彻底回收,困惑被遮上篷布,事物似乎复原,在我们周围,原因和结果互相拉手,整合与解体保持均衡,归根结底,一切都是在无从触及的深壑那样的场所展开的,在深夜至天空泛白的时间里,那个场所在某处悄然打开黑暗的入口,那时我们的原理全然武力的场所,谁也无法预见那个深渊在何时何地把人吞入,又何时何地吐出。— 村上春树 《天黑以后》

这里绵亘着不曾看见的风景,流淌着不曾听见的音乐,低吟着理解不了的话语,它时而突然越向顶峰,时而急剧沉入黑谷,一个断片同另一个断片不存在任何相通之处,恰如快速转动收音机的调频按钮,从一个台调往另一个台。— 村上春树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