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故乡的时候,树丛里还残留着一点浮翠,离开的时候,就只有淡远的长天下一片凄凉的黄雾了。— 季羡林 《未知》

人世间,云谲波诡,因果错综,只有能做到尽人事而听天命,一个人才能永远保持心情的平衡。— 季羡林 《缘份与命运》

我的心,虽然像黄土一样地黄,却不能像黄土一样地安定,我被圈在这样一个小的天井里:天井的四周都栽满了树,榆树最多,也有桃树和梨树,每棵树上都有母亲亲自砍伐的痕迹,在给烟熏黑了的小厨房里,还有母亲没死前吃剩的半个茄子,半棵葱,吃饭用的碗筷,随时用的手巾,都印有母亲的手泽和口泽,在地上的每一块砖上,每一块土上,母亲在活着的时候每天不知道要踏过多少次,这活着,并不邈远,一点儿都不;只不过是十天前,十天算是怎样短的一个时间呢?然而不管怎样短,就在十天后的现在,我却只看到母亲躺在这黑匣子里,看不到,永远也看不到,母亲的身影再在榆树和桃树中间,在这砖上,在黄的墙,黄的枣林,黄的长天下游动了。— 季羡林 《一花一世界》

如果读书也能算是一个嗜好的话,我的唯一嗜好就是读书,人必须读书,才能继承和发扬前人的智慧,人类之所以能进步,靠的就是能读书又写书的本领。— 季羡林 《季羡林读书与做人》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我们都有这样一个经验:越是看惯了的东西,便越是习焉不察,美丑都难看出,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是容易解释的:一定要同客观存在的东西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客观地去观察。— 季羡林 《槐花》

有时候,这星光的海洋似乎已经达到了黑暗的边缘;我满以为,在此之外,已是无边无际的大黑暗了,然而,只要一转瞬,再往上一看,依然是一片星光。— 季羡林 《星光的海洋》

“环顾左右,朋友中国学基础胜于自己者,大有人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竟独占‘国学大师’的尊号,岂不折煞老身!”为此,我在这里昭告天下:请从我头顶上把“国学大师”的桂冠摘下来。— 季羡林 《未知》

人活一世,就像作一首诗,你的成功与失败都是那片片诗情,点点诗意,每个人都争取一个完满的人生,然而,自古及今,海内海外,一个百分之百完满的人生是没有的,所以我说,不完满才是人生。— 季羡林 《未知》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到头顶上的雨滴声,此时有声胜无声,我心里感到无量的喜悦,仿佛饮了仙露,吸了醍醐,大有飘飘欲仙之概了,这声音时慢时急,时高时低,时响时沉,时断时续,有时如金声玉振,有时如黄钟大吕,有时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有时如红珊白瑚沉海里,有时如弹素琴,有时如舞霹雳,有时如百鸟争鸣,有时如兔落鹘起,我浮想联翩,不能自已,心花怒放,风生笔底,我最爱的二月兰正在开着花,它们拼命从泥土中挣扎出来,顶住了干旱,无可奈何地开出了红色的白色的小花,颜色如故,而鲜亮无踪,看了给人以孤苦伶仃的感觉,在荷塘中,冬眠刚醒的荷花,正准备力量向水面冲击,水当然是不缺的,但是,细雨滴在水面上,画成了一个个的小圆圈,方逝方生,方生方逝。— 季羡林 《听雨》

一般人虽受相当教育,但缺乏判断是非善恶的能力;科技教育与人文教育未能整合,阻碍教育整体的发展,亦且影响学生健全人格的养成。— 季羡林 《季羡林读书与做人》

在人生的道路上,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旅客,与其舒舒服服,懵懵懂懂活一辈子,倒不如品尝一点不平常的滋味,似苦而是甜。— 季羡林 《这一辈子》

1985年,李肇星当上外交部发言人,他向季羡林先生请教发言人该怎么说话,季先生说:说话要注意两点,第一假话不说,第二真话不全说。— 季羡林 《未知》

生活上要知足,学习上要不知足,工作上要知不足,只要积极进取,努力工作,人民不会亏待,社会不会忘记。— 季羡林 《未知》

对什么事情都不嘀咕,心胸开朗,乐观愉快,吃也吃得下,睡也睡得着,有问题则设法解决之,有困难则努力克服之,决不视芝麻绿豆大的窘境如苏迷庐山般大,也决不毫无原则随遇而安,决不玩世不恭,“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 季羡林 《长寿之道》

德国民族是异常勤奋智慧的民族,办事治学一丝不苟的彻底性名扬世界,他们在短短的一两百年内所创造的文化业绩,彪炳寰中。— 季羡林 《留德十年》

在这一条十分漫长的路上,我走过阳关大道,也走过独木小桥,路旁有深山大泽,也有平坡宜人;有杏花春雨,也有塞北秋风;有山重水复,也有柳暗花明;有迷途知返,也有绝处逢生,路太长了,时间太长了,影子太多了,回忆太重了。— 季羡林 《八十述怀》

梦里遇到母亲,我哭着醒来,醒来再想捉住梦的时候,梦却早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季羡林 《未知》

走运时,要想到倒霉,不要得意过了头;倒霉时,要想到走运,不必垂头丧气,心态始终保持平衡,情绪始终保持稳定,此亦长寿之道也。— 季羡林 《未知》

你们的生命只有和民族的命运融合在一起才有价值,离开民族大业的个人追求,总是渺小的。— 季羡林 《未知》

时光流失,一转眼,我已经到了望九之年,活得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算,有人说,长寿是福,我看也不尽然,人活得太久,对众生的相,看得透透彻彻,反而鼓舞时少,叹息时多。— 季羡林 《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