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颂我们的国家是爱国,对我们国家的不满也是爱国,这是我的看法。— 季羡林 《未知》

在中国,影响我最大的书是陈寅恪先生的著作,特别是《寒柳堂集》、《金明馆丛稿》,寅恪先生的考据方法同吕德斯基本上是一致的,从一个不大的切入口切入,如剥春笋,每剥一层,都是信而有证,让你非跟着他走不行,剥到最后,露出核心,得到结论,让你恍然大悟,寅恪先生考证不避琐细,但决不是为考证而考证,小中见大。— 季羡林 《季羡林读书与做人》

记得鲁迅先生说过:“人的本性是,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 这同中国古代一句有名的话,完全是一致的:“食色性也,”食是为了解决生存和温饱的问题,色是为了解决发展问题,也就是所谓传宗接代。— 季羡林 《季羡林谈人生》

我一辈子考试的次数成百成千,从小学一直考到获得最高学位,但我考试的运气好,从来没有失败过,这一次又撞上了喜神,北大和清华我都被录取,一时成了人们羡慕的对象。— 季羡林 《此情可待成追忆》

昨夜一夜大风,今天仍然没停,而且其势更猛,北平真是一个好地方,唯独这每年春天的大风实在令人讨厌,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妈的,这些混蛋教授,不但不知道自己泄气,还整天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 季羡林 《清华园日记》

我现在就是抱着这种精神,昂然走上前去,只要有可能,我一定做一些对别人有益的事,决不想成为行尸走肉,我知道,未来的路也不会比过去的更笔直,更平坦,但是我并不恐惧,我眼前还闪动着野百合和野蔷薇的影子。— 季羡林 《心是莲花开》

我认为,我是认识自己的,换句话说,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我经常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剖析自己,然而结果并不美妙,我剖析得有点过了头,我的自知之明过了头,有时候真感到自己一无是处。— 季羡林 《季羡林散文集:贤行润身》

《世说新语·任诞第二十三》第一条就讲到阮籍、嵇康、山涛、刘伶、阮咸、向秀和王戎“常集于竹林之中,肆意酣畅”,这是一群酒徒,其中最著名的刘伶命人荷锹跟着他,说:“死便埋我!”对死看得十分豁达,实际上,情况正相反,他们怕死怕得发抖,聊作姿态以自欺欺人耳,其中当然还有逃避残酷的政治迫害的用意。— 季羡林 《季羡林谈人生》

西方有人认为中国到二十一世纪初叶将成为经济大国,甚至是军事大国,其实中国从本质上说是一个文化大国,最有可能对人类文明做出贡献的是中国文化,二十一世纪将是中国文化的世纪。— 季羡林 《未知》

至于哪几部书对我影响最大,几十年来我一贯认为是两位大师的著作:在德国是亨利希·吕德斯,我老师的老师;在中国是陈寅恪先生,两个人都是考据大师,方法缜密到神奇的程度,从中也可以看出我个人兴趣之所在,我禀性板滞,不喜欢玄之又玄的哲学,我喜欢能摸得着看得见的东西,而考据正合吾意。— 季羡林 《季羡林读书与做人》

要说真话,不讲假话,假话全不讲,真话不全讲,就是不一定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但说出来的话一定是真话。— 季羡林 《未知》

恩师更是一位有真性情、大情怀的人,他在无数场合曾经说过:“自谓爱国不敢后人,即使把我烧成了灰,每一粒灰也还是爱国的,”正因为此,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命运等“宏大问题”也一直是恩师思考的对象,特别是到了晚年,恩师基本以解放军301医院为家,无论是身体条件还是资料条件,都不允许恩师研究毕生挚爱的专业学术问题了,他思考的“宏大问题”除了众所周知的大国学之外,当属“和谐说。— 季羡林 《一花一世界》

到了1928年,蒋介石假“革命”之名,打着孙中山先生的招牌,算是一股新力量,从广东北伐,有共产党的协助,以雷霆万钧之力,一路扫荡,宛如劲风卷残云,大军占领了济南,此时,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想趁火打劫,出兵济南,酿成了有名的“济南惨案”,高中关了门,在这一段时间内,我的心镜中照出来的影子是封建又兼维新的教育再加上军阀混战。— 季羡林 《季羡林散文集:贤行润身》

我做了四十多年的梦,我怀拥“原罪感”四十多年,上面提到的我那三个崇拜对象,我一直崇拜了四十多年,所有这一些对我来说是十分神圣的东西,都被“文革”打得粉碎,而今安在哉!我不否认,我这几个崇拜对象大部分还是好的,我不应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至于我衷心拥护了十年的文化大革命,则另是一码事,这是中国历史上空前的最野蛮、最残暴、最愚昧、最荒谬的一场悲剧,它给伟大的中华民族脸上抹了黑,我们永远不应忘记!— 季羡林 《季羡林散文集:贤行润身》

影响我一生的四句话,分别是陈寅恪所言:“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胡适所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梁漱溟所言:“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马寅初所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季羡林 《未知》

蒙田说:我们不可能将爱情放在友谊的位置上,“我承认,爱情之火更活跃,更激烈,更灼热,……但爱情是一种朝三暮四、变化无常的感情,它狂热冲动,时高时低,忽冷忽热,把我们系于一发之上,而友谊是一种普遍和通用的热情,……再者,爱情不过是一种疯狂的欲望,越是躲避的东西越要追求,……爱情一旦进入友谊阶段,也就是说,进入意愿相投的阶段,它就会衰弱和消逝,爱情是以身体的快感为目的,一旦享有了,就不复存在,— 季羡林 《季羡林谈人生》

我喜欢的人约略是这样的:质朴、敦厚、诚恳、平易;骨头硬、心肠软;怀真情,讲真话;不阿谀奉承,不背后议论;不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吾哗众取宠之意,有实事求是之心;不是丝毫不考虑个人利益,而是多为别人考虑;关键是一个“真”字,是性情中人,最高境界当然是孟子所说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季羡林 《未知》

在品行的好坏方面,我有自己的看法,什么叫好?什么又叫坏?我不通伦理学,没有深邃的理论,我只能讲几句大白话,我认为,只替自己着想,只考虑个人利益,就是坏,反之能替别人着想,考虑别人的利益,就是好,为自己着想和为别人着想,后者能超过一半,他就是好人,低于一半,则是不好的人;低得过多,则是坏人。— 季羡林 《季羡林散文集:贤行润身》

人与人和谐,人与自然和谐,人内心和谐,当下很多人的“和谐”观还仅仅局限在前两个层面,罕见有人关注到“和谐”的真正基础——“人内心和谐”,而正是这个“人内心和谐”,又使得恩师回到了思考这个问题的起点。— 季羡林 《一花一世界》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我觉得这首诗中就充分展现了顺其自然的思想,我觉得‘顺其自然’最有道理,不能去征服自然,自然不能征服,只能天人合一,要跟自然讲交情、讲平等,讲互相尊重,不要讲征服,谁征服谁,都是不对的,— 季羡林 《一花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