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空玩儿,没有空看看天空和大地,没有空看看自己的灵魂……,我的回答是:永远没有空——随时都有空。— 周国平 《闲适》

对真的理解应该宽泛一些,你不能说只有外在的荣华富贵是真实的,内在的智慧教养是虚假的,一个内心生活丰富的人,与一个内心生活贫乏的人,他们是在实实在在的意义上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周国平 《安静》

真正的写作,即完全为自己的写作,往往是从写日记开始的,当一个少年并非出于师长之命,而是自发地写日记时,他就已经意识到并试图克服生存的虚幻性质了,他要抵抗生命的流逝,挽留岁月,留下它们曾经存在的确凿证据,一个真正的写作者不过是一个改不掉写日记的习惯的人罢了,他的全部作品都是变相的日记。— 周国平 《未知》

独处也是一种能力,并非任何人任何时候都可具备的, 具备这种能力并不意味着不再感到寂寞,而在于安于寂寞,并使之具有生产力。— 周国平 《碎句与短章》

对于一个视人生感受为最宝贵财富的人来说,欢乐和痛苦都是收入,他的账本上没有支出,这种人尽管敏感,却有很强的生命力,因为在他眼里,现实生活中的福祸得失已经降为次要的东西,命运的打击,因心灵的收获而得到了补偿。— 周国平 《人与永恒》

一万三千五百片安定,可以放倒二十一七头大象、二百七十个成人,妞妞得到的却是许久未有的长达十个小时的安定。— 周国平 《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

人大约都这样:自己所爱的人,如果一定要失去,宁愿给上帝或者魔鬼,也不愿意给他人。— 周国平 《人与永恒》

你的摇篮放在爸爸的书房里,你成了这间大屋子的主人,从此爸爸不读书,只读你。— 周国平 《妞妞》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座屋宇属于我,我只生活在我的心灵的屋宇里,所以,不要再在世界的无数岔路口等我,不要让我为你的焦急的等待而担忧,不要逼我走出我心灵的屋宇而迷失在寻找你的途中。— 周国平 《风中的纸屑》

沉默的原因有所不同:因为不让说而不说,那是顺从或者愤懑;因为不敢说而不说,那是畏怯或者怨恨;因为不便说而不说,那是礼貌或者虚伪;因为不该说而不说,那是审慎或者世故;因为不必说而不说,那是默契或者隔膜;因为不屑说而不说,那是骄傲或者超脱。— 周国平 《人生哲思录》

直到有一天,我的魂魄循着这呼唤奔你而来,那时我一定会听到你像从前那样宽慰地自语:找到了,爸爸在这里呢。— 周国平 《妞妞》

时间不是某种从我身边流过的东西,而就是我的生命,弃我而去的不是日历上的一个个日子,而是我生命中的岁月,甚至也不仅仅是我的岁月,而就是我自己。— 周国平 《失去的岁月》

如果可能就做命运的主人,不向它屈服;如果不可能,就做命运的朋友,不和它较劲。— 周国平 《未知》

许多事情,如果不去做一做,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其实是能够做的,当然,同时我明白,无论什么事情,浅尝都比较容易,精通都很难。— 周国平 《碎句短章》

往事付流水,然而,人生中有些往事是岁月带不走的,仿佛愈经冲洗愈加鲜明,始终活在记忆里,我们生前守护着它们,死后便把它们带入了永恒。— 周国平 《风中的纸屑》

人生的意义,在世俗层次上即幸福,在社会层次上即道德,在超越层次上即信仰,皆取决于对生命的态度。— 周国平 《爱生命》

无聊、寂寞、孤独是三种不同的心境,无聊者自厌,寂寞者自怜,孤独者自足,庸人无聊,天才孤独,人人都有寂寞的时光。— 周国平 《周国平人生哲思录》

人生智慧的一个重要方面,是分清什么是自己能够支配的,什么是自己不能支配的,对于自己不能支配的,你只能顺其自然,对于自己能够支配的,你要努力,至于努力的结果是什么,也不妨顺其自然。— 周国平 《未知》

世界很大,请你锁上屋门,到广阔的世界上漫游,在漫游中把我暂忘,世界很小,我们一定会在某个街角相逢。— 周国平 《风中的纸屑》

肉体真是件尴尬事,丧子的母亲终于停止哭泣,端起饭碗,因为她饿了,那个含情脉脉的姑娘不得不离开情人一小会儿,她需要上厕所,那个哲学家刚才还在谈论面对苦难的神明般的宁静,现在却因为牙痛而呻吟不止,当我们的灵魂在天堂享受幸福或在地狱体味悲剧时,肉体往往不合时宜地把它拉回到尘世,我们一生中不得不花费许多精力来伺候肉体:喂它,洗它,替它穿衣,给它铺床,博尔赫斯屈辱地写道:“我是它的老护士,它逼我为它洗脚,”还有更屈辱的事:肉体会背叛灵魂,一个心灵美好的女人可能其貌不扬,一个灵魂高贵的男人可能终身残疾,荷马是瞎子,贝多芬是聋子,拜伦是跛子,而对一切人相同的是,不管我们如何精心调理,肉体仍不可避免地要走向衰老和死亡,拖着不屈的灵魂同归于尽。— 周国平 《灵与肉的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