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在这亡命的时代,作为两个亡命之徒,是何等的幸福!真应该联手做一番事业。— 王小波 《似水流年》

只能说:假如我今天死掉,恐怕就不能像维特根斯坦一样说道: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也不能像斯汤达一样说:活过,爱过,写过,我很怕落到什么都说不出的结果,所以正在努力工作。— 王小波 《未知》

特别强调的礼,我以为和文化革命里搞的那套仪式差不多,什么早请示晚汇报,我都经历过,没什么大意思,对于幼稚的人也许必不可少,但对有文化的成年人就是一种负担。— 王小波 《人为什么活着》

在人世间有一种庸俗势力的大合唱,谁一旦对它屈服,就永远沉沦了,真是可惜。— 王小波 《爱你就像爱生命》

我真不想有一天我自己觉得我有了足够的智慧,可以够用了,足够明辨是非了。— 王小波 《人为什么活着》

所有的人是一个整体,别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所以,不要以为丧钟是为谁而鸣--它就是为你而鸣,但这个想法我觉得陌生,我就盼着别人倒霉,五十多年前,有个德国的新教牧师说:起初,他们抓共产党员,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后来,他们抓犹太人,我不说话,因为我是亚利安人;后来他们抓天主教徒,我不说话,因为我是新教徒?最后他们来抓我,已经没人能为我说话了,众所周知,这里不是纳粹德国,我也不是新教牧师,所以,这些话我也不想记住。— 王小波 《我的精神家园》

陈清扬说,那一回她躺在冷雨里,忽然觉得每一个毛孔都进了冷雨,她感到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忽然间一股巨大的快感劈进来,冷雾,雨水,都沁进了她的身体,那时节她很想死去,她不能忍耐,想叫出来,但是看见了我她又不想叫出来,世界上还没有一个男人能叫她肯当着他的面叫出来,她和任何人都格格不入。— 王小波 《黄金时代》

假如她想借我的身体练开膛,我准让她开;所以我借她身体一用也没什么不可以。— 王小波 《黄金时代》

什么叫失败?也许可以说,人去做一件事情,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这就是失败……一个常常在进行着接近自己限度的斗争的人总是会常常失败的…只有那些安于自己限度之内的生活的人才总是“胜利。— 王小波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在此我毫不谦虚地说,我是个高层次的读者,可是书刊检查却拿我当十六岁的孩子看待。— 王小波 《人为什么活着》

当时我还写道,以后我要真诚地做一切事情,我要像笛卡尔一样思辨,像唐吉可德一样攻击风车,无论写诗还是做爱,都要以极大的真诚完成,眼前就是罗得岛,我就在这里跳跃——我这么做什么都不为,这就是存在本身。— 王小波 《三十而立》

我的目光,顺着双肩的辫梢流下去,顺着衣襟,落到了膝上的小手上,那双手手心朝上地放在黑裤子上,好像要接住什么,也许,是要接住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吧。— 王小波 《未知》

集市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喧哗,你绝对不可能从中听出什么来,这地方聋子也不会什么也听不见,不聋的人也会变成聋子,什么也听不见。— 王小波 《未知》

这种感觉最悲惨的,并不是自己被降价处理,而是成为货物这一不幸的事实,最能说明你是一件货物的事就是:人家拿你干了什么或对你有任何一种评价,都无需向你解释或征得你的同意。— 王小波 《我的精神家园》

莫迪阿诺在《暗店街》里写道:“我的过去一片朦胧……”,这本书就放在窗台上,是本小册子,黑黄两色的封面,纸很糙,清晨微红色的阳光正照在它身上,病房里住了很多病人,不知它是谁的,我观察了很久,觉得它像是件无主之物,把它拿到手里来看;但心中惕惕,随时准备把它还回去,过了很久也没人来要,我就把它据为己有,过了一会儿,我才骤然领悟到:这本书原来是我的,这世界上原来还有属于我的东西──说起来平淡无奇,但我确实没想到,病房里弥漫着水果味、米饭味、汗臭味,还有煮熟的芹菜味,在这个拥挤、闭塞、气味很坏的地方,我迎来了黎明。— 王小波 《万寿寺》

人们懒于改造世界必然勤于改造自己,懒于改造生产方式,对了,懒于进行思想劳动必然勤于体力劳动,懒于创造性的思想活动必然勤于死记硬背。— 王小波 《爱你就像爱生命》

\在一个喧嚣的话语圈下面,始终有一个沉默的大多数,既然精神原子弹在一颗又一颗地炸着,哪里有我们说话的份?但我辈现在开始说话,以前说过的一切和我们都无关系--总而言之,是个一刀两断的意思,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中国要有自由派,就从我辈开始,— 王小波 《沉默的大多数》

但我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相信自己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东西就是对的;现在能想出的唯一例子就是圣灵充满的耶稣基督,我这辈子也不会自大到这种程度,还有一种东西可以拯救我们,那就是相信有一种东西绝对是对的,比如一个传统,一本小红书,你和它融为一体时,也就达到了圣灵充满的境界。— 王小波 《思维的乐趣》

当时正是大唐开国之初,无论君臣,都在拼命地抖擞精神,就像我们这里评定职称之前一样。— 王小波 《红拂夜奔》

她到山里找我时,爬过光秃秃的山冈,风从衣服下面吹进来,吹过她的性敏感带,那时她感到的性欲,就如风一样捉摸不定,它放散开,就如山野上的风,她想到了我们的伟大友谊,想起我从山上急匆匆地走下去。— 王小波 《黄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