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认真;虽然似乎沉静,然而他激烈,认真会是人的致命伤的么?至少,在那时以至现在,可以是的,一认真,便容易趋于激烈,发扬则送掉自己的命,沉静着,又啮碎了自己的心。— 鲁迅 《忆韦素园君》

于是大小无数的人肉的筵宴,即从有文明以来一直排到现在,人们就在这会场中吃人,被吃,以凶人的愚妄的欢呼,将悲惨的弱者的呼号遮掩,更不消说女人和小儿。— 鲁迅 《灯下漫笔》

世事大概差不多,地的繁华和荒僻,人的多少,都没有多大关系,——摘自1926年10月23日。— 鲁迅 《书信·致许广平》

我愿意真有所谓鬼魂,真有所谓地狱,那么,即使在孽风怒吼之中,我也将寻觅子君,当面说出我的悔恨和悲哀,祈求她的饶恕;否则,地狱的毒焰将围绕我,猛烈地烧尽我的悔恨和悲哀。— 鲁迅 《伤逝》

我要向着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 鲁迅 《彷徨》

但人应该死在哪里呢?我先前以为人在地上虽没有任意生存的权利,却总有任意死掉的权利的,现在才知道并不然,也很难适合人们的公意。— 鲁迅 《死后》

成功是把好的东西包装给人看,而失败是把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于是,你便成了最伟大的毁灭的艺术。— 鲁迅 《未知》

我们的古人又造出了一种难到可怕的一块一块的文字;但我还并不十分怨恨,因为我觉得他们倒并不是故意的,然而,许多人却不能借此说话了,加以古训所筑成的高墙,更使他们连想也不敢想,现在我们所能听到的不过是几个圣人之徒的意见和道理,为了他们自己;至于百姓,却就默默的生长,萎黄,枯死了,像压在大石底下的草一样,已经有四千年!— 鲁迅 《阿Q正传》

当我幼小的时候,本就爱看快舰激起的浪花,洪炉喷出的烈焰,不但爱看,还想看清,可惜他们都息息变幻,永无定形,虽然凝视又凝视,总不留下怎样一定的迹象。— 鲁迅 《野草》

现在不说别的,但看雍正、乾隆两朝对于中国人著作的手段,就足够令人震惊,全毁、抽毁、删去之类也且不说,最阴险的是篡改了古书的内容,乾隆朝的篡修《四库全书》是许多人颂为一代盛事的,但他们不但搞乱了古书的格式,还篡改了古人的文章,不但藏之于内廷,还颁之于文风颇盛之处,使天下士子阅读,永不会觉得我们中国的作者里面也曾经有过很多很有些骨气的人。— 鲁迅 《未知》

然而我们是忘却了自己曾为孩子时的情形了,将他们看作一个蠢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即使因为时势所趋,只得施一点所谓教育,也以为只要付给蠢才去教就足够,于是他们长大起来,就真的成了蠢才,和我们一样了。— 鲁迅 《且介亭杂文·拿来主义》

看到白臂膀,立刻想到丰乳肥臀,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思想只能在这一点如此跃进。— 鲁迅 《未知》

生命的路是进步的,总是沿着无限的一精一神三角形的斜面向上走,什么都阻止他不得。— 鲁迅 《未知》

本来,生命只有一次,对于谁都是宝贵的,但是,假使他的生命溶化在大众的里面,假使他天天在为这世界干些什么,那么,他总在生长,虽然衰老病死仍旧是逃避不了,然而他的事业——大众的事业是不死的。— 鲁迅 《未知》

我不见他,已是三十多年;今天见了,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三十多年,全是发昏;然而须十分小心,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 鲁迅 《狂人日记》

会觉得死尸的沉重,不愿抱持的民族里,先烈的“死”是后人的“生”的唯一的灵药,但倘在不再觉得沉重的民族里,却不过是压得一同沦灭的东西。— 鲁迅 《“死地”》

诚然,无毒不丈夫,形诸笔墨,却还不过是小毒,最高的轻蔑是无言,而且连眼珠也不转过去。— 鲁迅 《且介亭杂文末编·半夏小集》

而我的心也仿佛同时变了铅块,很重很重的堕下去了,但心又不竟堕下去而至于断绝,他只是很重很重地堕着,堕着。— 鲁迅 《野草》

革命成功以后,闲空了一点;有人恭维革命,有人颂扬革命,这已不是革命文学,他们恭维革命,颂扬革命,就是颂扬有权力者,和革命有什么关系。— 鲁迅 《未知》

他先前怕孩子们比孩子们见老子还怕,总是低声下气的,近来可也两样了,能说能闹,我们的大良们也很喜欢和他玩。— 鲁迅 《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