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前生所做的这个梦,向他缓缓走过来了,裹着银白的纱,云里雾里,向他走过来了,走过玫瑰色的窗子,她变了玫瑰色;走过蓝色的窗子,她变了蓝色;走过金黄色的窗子,她和她的头发燃烧起来了。— 张爱玲 《沉香屑·第二炉香》

她笔直地看透了他,一望无际,几千里地没有人烟——她眼睛里有这样的一种荒漠的神气。— 张爱玲 《未知》

女人有时候冷静起来,简直是没有人性的,而且真会演戏,恐怕每一个女人都是一个女戏子。— 张爱玲 《半生缘》

正在这当口,轰天震地一声响,整个的世界黑了下来,像一只硕大无朋的箱子,啪地关上了盖,数不清的罗愁绮恨,全关在里面了。— 张爱玲 《倾城之恋》

三十年来她带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 张爱玲 《金锁记》

搬家真麻烦!可是一想起你说过:以前我每次搬家总怨得不得了,但搬后总觉得:幸亏搬了 我就得到一点安慰。— 张爱玲 《未知》

有些人一直没有机会见,等有机会见了,却又犹豫了,有些爱一直没有机会爱,等有机会爱了,已经不爱了。— 张爱玲 《未知》

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 张爱玲 《金锁记》

大考的早晨,那惨淡的心情大概只有军队作战前的黎明可以比拟,像《斯巴达克斯》里奴隶起义的叛军在晨雾中遥望罗马大军摆阵,所有的战争片中最恐怖的一幕,因为完全是等待。— 张爱玲 《小团圆》

今天晚上有月亮,稍带长圆形的,像一颗白净的莲子似的月亮,四周白蒙蒙的发出一圈光雾。— 张爱玲 《半生缘》

总说爱一辈子,好像生老病死是我们掌控得了似的,何时聚,何时散,何时生,何时死,当真是不敌天命的。— 张爱玲 《未知》

我是一个古怪的女孩,从小被目为天才,除了发展我的天才外别无生存的目标,然而,当童年的狂想逐渐褪色的时候,我发现我除了天才的梦之外一无所有——所有的只是天才的乖僻缺点,世人原谅瓦格涅的疏狂,可是他们不会原谅我。— 张爱玲 《天才梦》

爱情还没有来到,日子是无忧无虑的,最痛苦的,也不过是测验和考试,当时觉得很大压力,后来回望,不过是多么的微小,有些人注定是等待别人的,有些人是注定被人等的,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能做到的,是在因缘际会的时侯好好的珍惜那短暂的时光。— 张爱玲 《未知》

他抚摸着那藤椅子,藤椅子上有一处有点毛了,他就随手去撕那藤子,一丝一丝地撕下来。— 张爱玲 《半生缘》

女人取悦于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单单看中她的身体的人,失去许多可珍贵的生活情趣。— 张爱玲 《色,戒》

现代文学作品和过去不同的地方,似乎也就在这一点上,不再那么强调主题,却是让故事自身给它所能给的,而让读者取得他所能取得的。— 张爱玲 《自己的文章》

你最高的理想是一个冰清玉洁而又富于挑逗性的女人,冰清玉洁,是对于他人,挑逗,是对于你自己,如果我是一个彻底的好女人,你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张爱玲 《倾城之恋》

看见的,看不见了,夏风轻轻吹过,在瞬间消失无踪,记住的,遗忘了,只留下一地微微晃动的迷离树影。— 张爱玲 《未知》

马路上的店家大都已经关了门,对过有一个黄色的大月亮,低低地悬在街头,完全像一盏街灯,今天这月亮特别有人间味,它仿佛是从苍茫的人海中升起来的。— 张爱玲 《半生缘》

每当我被女人误解成神经病的时候,而我会对起说:其实你就是瓶里的药,医我的药!— 张爱玲 《倾城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