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只鸡养大了变成鹅,鹅养大了变成羊,羊大了又变成牛,我们啊,也就越来越有钱啦,— 余华 《活着》

“二喜、有庆不要偷懒,家珍、凤霞耕得好,苦根也行啊,”一头牛竟会有这么多名字?我好奇地走到田边,问走近的老人:“这牛有多少名字?”老人扶住犁站下来,他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后问:“你是城里人吧?”“是的,”我点点头,老人得意起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说:“这牛究竟有多少名字?”老人回答:“这牛叫福贵,就一个名字,”“可你刚才叫了几个名字,”,“噢——”老人高兴地笑起来,他神秘地向我招招手,当我凑过去时,他欲说又止,他看到牛正抬着头,就训斥它:“你别偷听,把头低下,”牛果然低下了头,这时老人悄声对我说:“我怕它知道只有自己在耕田,就多叫出几个名字去骗它,它听到还有别的牛也在耕田,就不会不高兴,耕田也就起劲啦,— 余华 《活着》

现实世界令人绝望之后,我写下了一个美好的死者世界,这个世界不是乌托邦,不是世外桃源,但是十分美好。— 余华 《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

还在想江南吗?还在写那些关于江南的诗吗?还在为那个江南的女孩子牵肠挂肚吗。— 余华 《毕业生》

我在静默的围坐里听到火的声音,是舞动声;听到水的声音,是敲击声;听到草的声音,是摇曳声;听到树的声音,是呼唤声;听到风的声音,是沙沙声;听到云的声音,是漂浮声。— 余华 《第七天》

我的身体像是一棵安静的树,我的记忆在那个离去的世界里马拉松似的慢慢奔跑。— 余华 《第七天》

坐在我对面的这位老人,用这样的语气谈论着十多年前死去的妻子,使我内心涌上一股难言的温情,仿佛是一片青草在风中摇曳,我看到宁静在遥远处波动。— 余华 《活着》

我一直觉得中华民族是一个奇妙的民族,几千年来这个民族所经历的苦难足以令数个民族都灭绝得干干净净,然而我们活下来了,而且一代又一代繁衍得非常好,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让我们活下来,现在我知道,是家庭。— 余华 《兄弟》

幸福的时刻就是用心品尝面前的好茶,让此刻愉快的感觉更醇厚,而面前与我谈心叔旧的你们更是我幸福之源。— 余华 《活着》

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有无声的相视而笑,我们坐在静默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为了感受我们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余华 《第七天》

到了傍晚,我们两个人就坐在门槛上,看着太阳落下去,田野上红红一片闪着,听着村里人吆喝的声音,家里养着的两只母鸡在我们面前走来走去,苦根和我亲热,两个人坐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余华 《活着》

我的凤霞也可怜,一年前她发了一次高烧后就再不会说话了,家珍哭着告诉我这些时,凤霞就坐在我对面,她知道我们是在说她,就轻轻地对着我笑,看到她笑,我心里就跟针扎一样。— 余华 《活着》

到了夏天,屋里蚊子多,又没有蚊帐,天一黑二喜便躺到床上去喂蚊子,让凤霞在外面坐着乘凉,等把屋里的蚊子喂饱,不再咬人了,才让凤霞进去睡。— 余华 《活着》

我不再装模作样地拥有很多朋友,而是回到了孤单之中,以真正的我开始了独自的生活,有时我也会因为寂寞而难以忍受空虚的折磨,但我宁愿以这样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自尊,也不愿以耻辱为代价去换取那种表面的朋友。— 余华 《在细雨中呼喊》

回到家里,我把家珍看了又看,看得她不知出了什么事,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背后,才问:,“你看什么呀?”,我笑着告诉她:“你的头发也白了,— 余华 《活着》

我太想家了,一想到今生今世还能和我娘和家珍和我一双儿女团聚,我又是哭又是笑,疯疯癫癫地往南跑。— 余华 《活着》

我们仿佛行走在这样的现实里、一边是灯红酒绿、一边是断壁残垣,或许说我们置身在一个奇怪的剧院里、同一个舞台上、半边正在演出喜剧、半边正在演出悲剧。— 余华 《未知》

“老子大小也打过几十次仗了,每次我都对自己说:老子死也要活着,子弹从我身上什么地方都擦过,就是没伤着我,春生,只要想着自己不死,就死不了,— 余华 《活着》

那天晚上,家珍的眼泪流个不停,她几次嘱咐我:,“我死后不要用麻袋包我,麻袋上都是死结,我到了阴间解不开,拿一块干净的布就行了,埋掉前替我洗洗身子,”,她又说“凤霞大了,钥匙能给她找到婆家我死也闭眼了,有庆还小,有些事他不懂,你不要常去揍他,吓唬吓唬就行了,”,她是在交代后事,我听了心里酸一阵苦一阵,我对她说:,“按理说我是早就该死了,打仗时死了那么多人,偏偏我没死,就是天天在心里念叨着要活着回来见你们,你就舍得扔下我们?”,我的话对家珍还是有用的,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看到家珍正在看我,她轻声说:,“福贵,我不想死,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们,— 余华 《活着》

在时代和个人的种种不幸中,我却看到了生活的种种幸福,酸甜苦辣是食物的味道,喜怒哀乐是生活的味道。— 余华 《许三观卖血记》